蝉候在不远，听掌柜与宿成玉谈。“寻了半年总算寻到的好料…拿来手串，委实浪费…老都气坏了。却还是给你。”

脚趾着薄薄的桃红，恰似秋日将熟的白桃。宿成玉目光停留片刻，方才移到姜晏脸上。“晏晏。”他声音很轻，仿佛生怕惊醒了休憩的人。

在郁郁葱葱的树叶和虬曲横生的枝桠间，少女懒懒躺卧，一条悬于半空，晃呀晃的。木屐落在草地上，她那只脚没穿绢袜，白生生的，可又可怜。

但少年人的心意比不得闻相位权重。姜荣昌早在不知不觉中，偏向了闻阙一方。宿成玉俯首行礼，转去找姜晏。侯府的姜五娘没在西院，而是藏在附近的园里。

“蔡匠技艺神妙，能求得他封笔之作，怀景人生幸事。”掌柜摆摆手，客气几句，哈哈大笑。“快拿着你的宝贝走罢！若是讨不了姜小娘心，本店可不退货！”

他问了几个婢女，又远远瞧见亭里守候的阿蘅朱鹭，便隐约知晓了姜晏的所在。没寻多少时间，宿成玉停在一棵老树下，仰望去。

＊＊＊夜时分，宿成玉来了清远侯府。这并不是个合适的拜访时间，但看门的仆役早已熟识宿家六郎，并未为难于他。倒是主院的事匆匆过来，附耳：“今日侯爷与夫人不太适意。”

“五娘长大了啊。”宿成玉着紫檀木盒，浅淡的抿成直线，他的脸一如既往看不喜怒，秋月似的眸沉沉落霜。

事遮遮掩掩解释，说府中只珍藏一朵，姜荣昌要送给前妻孟蕖治病，孟柳不许。白天闹了一通。

事面带欣，慨：“五娘并未与侯爷吵闹，她念了几句娘亲，侯爷圈便红了。将雪莲给了长安来的人。五娘又差程大夫给夫人把脉看病，那位大夫向来很得夫人喜。”末了。事轻声叹息。

“侯夫人气血不足，今日咳了起来，也正需要这雪莲作引，制补血养气的药。”宿成玉静默须臾，又问：“晏晏呢？”

见到姜荣昌，姜荣昌的态度不似以往络，勉坐着喝了一盏茶。待宿成玉起，姜荣昌瞧见那袖间木盒：“给晏晏带了东西？”宿成玉应声。

宿成玉，问：“发生何事？”“长安来了人…孟家那位不好，需要一朵岷山雪莲。”

“在半枝雪的手串，央了蔡匠雕琢。”半枝雪，是洛最贵也最难生意的玉铺。接活儿看缘，半年不了几件成品，而蔡匠是玉铺里名气最的师傅，年轻时供职少府，先帝的发冠亦有其手笔。辞官之后，便在半枝雪挂了名，但几乎不承揽生意。

这乌七八糟的事儿，若让姜晏知，肯定要夺了雪莲送生母。指不定还会急忙忙促车准备，亲自赶往长安。

安静而冷漠地前行。经由人来人往的街，穿过寂静小巷，一家雅致隐密的玉铺。掌柜为他取来紫檀木盒。宿成玉握着这小盒，边难得浮起浅浅笑意。

宿成玉为给姜晏个手串，算是费尽心思。前后算来，整整耗费一年时间。姜荣昌神略动，叹息：“六郎有心了。”